赵姐一愣，不知道为什么又变成了宋薇暖来主刀。

这可不是开玩笑的。

只有一次机会，若是没有完整的取下肺部，就测不了是否呼吸过。

太考验技术了，赵姐十分担心。

“暖暖，你要不？”

“不相信我？”

宋薇暖看向顾言澈，撇嘴，“虽然我不太想费这个力气，但是现在，没得选择，这个只能成功。”

说完，她挑出一把比较锋利的解剖刀，没有犹豫，干净利落，婴儿的腹部被划开，器官显露。

这一刀，赵姐已经闭上了嘴。

宋薇暖动作非常熟练，眼神极其专注，手又稳又狠。

肺部连着不少肌肉，稍有拉扯肺泡也有被扯破的风险，宋薇暖抿唇，S形下刀，慢慢的割开隔膜肌理。

婴儿的内脏很小，软软的趴在胸膛里，甚至还没个鸡蛋大。

赵姐有些不忍心，但是又害怕出问题，随意地往外撇了一眼，发现顾言澈正紧紧地盯着宋薇暖，神色专注，眼睛亮地很，带着一股子说不清地意味。

赵姐并非第一次跟顾言澈合作，以前可从来没有见过男人露出这样的神情。

不由多看了两眼，再次回过神，宋薇暖已经将婴儿的正片胸膛打开了。

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一步，用细线将气管食道给结扎。

婴儿的器官很脆弱，这个也十分考验技术。

若是力气大了，气管食道断了，那也废了，但是若是力气小了，肺部又不能保持死前的状态。

这还真是。

赵姐屏住呼吸，看着宋薇暖慢慢的收紧绳子，直到最后拿起剪刀，干净利落的剪断。

赵姐连忙拿着托盘接过她手中的肺，用光镜看了一眼。

“肺泡有少许扩张，肺部海绵状，表面呈红褐色，整个肺部属于半充盈状态，初步认为死前是活的。”

说完，赵姐小心翼翼的将肺放入纯净水里，一整个肺因为一开始的重量缓慢的往下沉的一段距离，紧接着，慢慢的往上漂浮。

众人屏住呼吸，见它一直漂浮在水面，欣喜。

“阳性！”

宋薇暖轻轻按压肺，它很快再一次沉入水底，紧接又快速飘起。

浮扬实验如果实验结果是浮起，阳性，说明婴儿在死前是活着的，并非生下来死婴，有进行过呼吸，肺部留有空气。

也就是说，这女婴是个活产儿。

赵姐沉默，不远处，一直不敢打扰地张玉凝看见这个景象，气的浑身发抖。

“那个婆婆真是恶毒，明明是活的，她说的话不可信！”

“嗯，赵姐，麻烦你出具证明，小美该等急了。”

“我这就去。”

赵姐带着张玉凝离开了解剖室，宋薇暖找了个椅子坐上，她的额头已经出了汗，脸色看着有些苍白。

右手止不住的发抖，宋薇垂眸看了一眼，眼中划过一抹嘲弄。

她自诩自己专业知识已经学了个十成十，要不是这手留有暗伤，恐怕也不会回来市局当一个法医。

不过能过一些安生日子也是好的。

宋薇暖垂眸在思索着以往的事情，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男人。

顾言澈心里涨的又是欢喜又是担忧。

他能看出来，刚才宋薇暖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完全不输他。

可是她的手。

顾言澈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女人身上，哪里看不出来他此时正把颤抖的手往身后藏。

“你，这几年过得好吗？”

顾言澈问完了以后心里就后悔了，总感觉自己问出来这话有点太傻了。

果然，宋薇暖没有回应，抬眸，神情冰冷。

似乎是对视的时间有点长，她觉得不太好意思，淡淡的解释了一句。

“挺好的，你呢，结婚了吗？”

宋薇暖问这话时就像说吃饭了吗，表情并没有任何改变，非常自然。

顾言澈眉头一皱，下意识解释。

“我已经解除婚约了。”

“怎么，发现苏柔不是你想要的？”

宋薇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
不过这跟她已经没有什么关系，她现在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孩子身上，压根就不再去想以前的事。

“我不喜欢她，我是因为当初……”

顾言澈说到这里突然停顿，想起那一夜，心里总归还是有些惭愧。

不知道该怎么去向面前的这个女人解释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情，只能干巴的转移了话题。

“你呢？你结婚了吗？”

“顾总是不是忘记了？我早就结婚了，孩子都已经有两个了。”

宋薇暖抬眸，看向顾言澈，“我醒来以后也听景淮说过了，绑架的时候你也帮了不少忙，谢谢。”

她表现的太淡定了，眼里一直都没有任何情绪，就像是看待一个普通的同事。

顾言澈不喜欢这样的眼神，以前的宋薇暖看着他时眼睛都是亮晶晶的，爱意未曾掩饰。

而不是像这样，冷的像块冰。

“不用客气。”

他沉默，总觉得他们之间像是突然有了一道天堑，再也回不去从前。

明明他想的，只要能再看见宋薇暖，一定会将她紧紧拥入怀里，而不是现在这样，明明很熟悉，却又那么陌生。

“你忙碌了这么久，要不要去吃饭？”

顾言澈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拉拢对方，只能用这种最笨拙的手段示好。

宋薇暖看了他一眼，婉拒。

“不用了，我等赵姐。”

“好。”

就在再次陷入沉默的时候，赵姐一脸愤怒的回来了。

“这个老太太真是恶心人，最后竟然还改口说自己弄错了，女婴儿是活了，但是没活多久就死了。”

“就是，明显的窒息身亡，还说这种鬼话糊弄人，那个叫小美的真可怜。”

张玉凝叹息，“我看她眼睛都哭红了，估计一时半会儿，没那么容易想开。”

“她丈夫呢？”

宋薇暖随口一问，结果像是戳中了张玉凝最无语的点，她狠狠翻了个白眼。

“这个男人就是个大孝子，完全听他老妈的话，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，自己娶的老婆生的孩子都被老妈弄死了，还能当做没事人。”

宋薇暖并不惊讶，淡定说道。

“有些人娶老婆，并不是因为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