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轿车司机见路边突然蹿出个人，赶紧悬崖勒马。
一时间路上尘土飞扬，强大的惯性还是把张鸿撞出老远。
司机赶紧下车，看着躺在地上的张鸿，惊叫道：
“糟了，撞死人了！”
张鸿晃悠悠从地上爬起，
“放心，我没死。”
说着一瘸一拐走到跟前，双手杵在发动机盖上，呼哧呼哧喘气。
“干什么？想讹人吗？”
司机打量着浑身是土的张鸿。
见他牛仔裤膝盖磨出个大洞，半条胳膊都是擦伤，倒是不太严重。
张鸿说道：
“我不讹人，但请你把我送到广明县医院。”
这时，车后窗摇下来了，司机跑了过去，一会儿冲他招手，
“走，上车。”
还不忘叮嘱，“坐前边！”
张鸿瞥见后座是个老板模样的男人，正在打着电话。
张鸿低声说了一句“打扰了”，就坐上了副驾驶。
对司机说道：
“师傅，麻烦你开快点，我赶时间。”
司机刚要说话，后边那人说道：
“开快点，上医院要紧。”
然后继续打电话。
张鸿本想和他解释解释，但听他一直打电话，也不便插嘴。
想必他也是个挺和善的人，打电话的声音虽然坚定却带着温柔，都是些家长里短的话。
“我马上就到家了。你到了吗？注意安全。”
“不要这么任性，要听话。”
张鸿不便多听，也没心思管他，只是一直看着时间，生怕错过报名。
不一会儿，汽车就进了县城，张鸿赶紧对司机说道：
“师傅，不去县医院了。把我放在县劳人局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县劳人局，就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，我之前去过。”
后座男人发话了，
“听他的吧。”
五点十分，终于到了县劳人局。
张鸿道了声“谢谢”，飞一般地跑了进去。
到了人事科门口，也顾不得敲门，一拧把手，“咚”的一声，头直接撞到了门上。
“人呢！！”
张鸿吼道。
从隔壁办公室里出来一人，高声问道：
“干什么的？喊什么呢！”
“人呢？人事科的人呢？”
“下班了。”
“下班了？”
张鸿拿出BP机看看时间，
“你们单位几点下班？”
“五点半。”
“现在还不到五点一刻，他们就下班了？”
“没事了不下班，非得在这儿耗时间？其他单位四点多就没人了！”
张鸿再也控制不住了，吼道：
“没事？今天是考试报名的最后一天，他们没事了？让报名的人怎么办？”
那人也没了耐性，
“喊什么喊！报名报一个礼拜了，非等最后才来？这样的人能考上？对自己都这么不负责任，还能对工作多负责任？”
说完转身回了屋里，“嘭”地把门一关，不再管张鸿。
张鸿赶紧敲门，
“大哥，你能不能给他们打个电话，帮我把名报上？”
“大哥，求求你了，帮帮我！”
过了好长时间，屋门才又打开，刚才那人出来，指着手表说道：
“现在五点半了，我也下班了。”
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张鸿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、叫地地不灵，楼道里连个能出声音的都没有了。
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劳人局大院，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走，不知何去何从。
回想起这几天的遭遇，忍不住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，骂道：
“张鸿你个不争气的东西！非得在班车上睡觉！我打死你！”
越想越生气，一头就往路边大树上扎了过去。
“张鸿？”
张鸿听见喊声，赶紧把头一偏，一个趔趄，差点摔到地上。
回头抬眼一看，一人穿着双淡蓝色帆布鞋，一条修身牛仔裤搭着一件白色T恤，头上马尾辫微微晃动，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。
“林泉？”
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两人异口同声问道。
“明天周末了，我今天回家呀。你报完名了吗？”
张鸿顿时泄了气，“没有……”
“啊？难道签名被发现了？”
“不是！我路上出了点小意外，赶到了劳人局的时候，他们都提前下班了！”
张鸿越说越气，一拳砸在大树上。
林泉见他灰头土脸，胳膊更是鲜血淋漓，紧张地问：
“受伤了？出车祸了？要不要紧啊？”
说着就要查看他的伤势，张鸿连忙躲开。
“你刚说因为他们下班了，所以没报上吗？”
见张鸿默默点头，林泉说道：
“你等我一下。”
张鸿就像没听见一样，坐到马路边的花坛上，悔恨不已。
过了一会儿，林泉过来劝他，
“等一会儿吧，待会儿人事科的过来，给你报名。”
张鸿头也不抬地说道：
“你怎么不说劳人局的局长过来帮我报名。”
“他在外边吃饭，过不来。”
张鸿抬起头，愣愣地看着林泉。
林泉说道：
“没关系，已经和他说好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……你认识劳人局的人？”
林泉嫣然一笑，
“劳人局王局长以前和我家是邻居，我给他打电话请他帮忙。再说了，本来就是他们提前下班的，现在过来把没做完的工作做完，也是理所应当。”
“走吧。”
林泉拉起张鸿就向劳人局走去。
没一会儿，一个女子骑自行车赶到单位，看见门口等候的张鸿和林泉，立刻上前打招呼：
“你就是林泉吧？”
“李科长？”
“我是李平，王局长已经和我交代过了。也是赶巧了，今天家里有事早走了一会儿，快走，我去给你们取准考证。”
李平热情地带着张鸿和林泉到了人事科办公室，打开抽屉的锁，取出一摞纸和一枚公章。
“把报名表、照片都给我吧，我这就给你们盖章。”
张鸿把报名表递给李平，李平一笑，
“例行公事简单看一下。”
林泉说道：“应该的。”
她又问道：
“李科长，这次报名的人多吗？”
李平一边看着报名表，一边笑答：
“多，这是咱们县第一次组织这种考试，招十三个，报了两百多人。”
抬头核对一下张鸿，确实与照片相符，笑道：
“你男朋友长得挺精神，你们俩真是郎才女貌、天生一对。小伙子一看也机灵，考上应该问题不大。”
林泉拿肩顶了一下张鸿，两人相视一笑。
李平又从另一个抽屉拿出几页文件，说道：
“昨天县里发的通知，我们还得核对一下。”
张鸿和林泉连连点头。
突然李平笑脸僵住了。
林泉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还不能给你盖章，我得和王局长请示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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